文/裘 丽
摘要:鄱阳湖建闸到底该不该,从一开始就存在鲜明的“挺建派”和“反建派”。理论上依据的都是生态系统管理理论,都是为了解决生态系统的问题,只是路径不同。因此,对于这个问题的基本分歧就在于不同的生态哲学观。今天,我们都应该理性建议:鄱阳湖闸不应该建,只有不建,才有机会让这两种哲学观指导的力量融合,并有机会协同创新,真正解决鄱阳湖的危机。
关键词:鄱阳湖建闸,生态哲学观,中西医结合
裘 丽. 从生态哲学观来看鄱阳湖闸到底该不该建. 生物多样性保护与绿色发展,第2卷第1期,2021年2月,ISSN2749-9065.
裘丽,浙江财经大学中国政府管制研究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生态与环境监管、可持续发展及公共治理。湖南省创意环境科技传播中心创始人;曾经在世界自然基金会(WWF)欧洲总部做参与式观察一年(2009-2010),并做过WWF长江项目办公室高级顾问一年(2012-2013);是多个国内环保组织的顾问或研究志愿者,曾写过研究报告支持全国政协提案并获批;湖南省团省委青年联合会顾问、民政厅社会组织评估专家、减灾委员会专家委员;参与汶川地震信息救灾。
┉┉┉┉┉┉┉┉┉┉┉┉┉┉┉┉┉┉┉┉┉┉┉┉┉┉┉┉┉┉┉┉┉┉
对于鄱阳湖建闸到底该不该,从一开始就存在鲜明的“挺建派”和“反建派”。它们目标一致,理论上依据的都是生态系统管理理论,都是为了解决生态系统的问题,只是路径不同。因此,对于这个问题的基本分歧就在于不同的生态哲学观。具体地说,“挺建派”持的是工程型生态哲学观,他们将鄱阳湖的问题主要诊断为枯水期工程型缺水问题,需要一个大的调枯工程。打个比方,这好比西医,找到主要症状,使用先进技术手段对其进行一次大“手术”并辅以一定的人工控制,这样的话,理论上,应该能解决主要问题;“反建派”持的是阴阳生态哲学观,就如中医,根植于中国古老的阴阳智慧,讲究“元亨利贞”,主张尊重天道、亨通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讲究“直、方、大”之格局,主张打通经络、行地无疆,以顺应自然的机理帮助其恢复健康,最终也能保障人类的永续发展。生活中的中西医都有它们各自的粉丝。但是,由于现代人的需求太多,对于解决问题的心态又比较急,一般而言,西医的粉丝多于中医,这就是我们看到的现实生活中的医院都是西医为主。但是,其实大家都知道,最好的办法是中西医结合,标本兼治,所以现在哪怕再西医化的医院,都会尽可能结合中医,新冠病毒的救治也一样。专为罗马俱乐部成立50 年庆的多位世界科学家所写的《翻转极限:生态文明的觉醒之路》一书倡导我们从哲学根源去审视危机,提出用“彻底的再设计”来推动一个“显著的结构转型”,书中多次提到要结合中国的阴阳生态智慧,特别强调中西医结合生态治疗主张。
说到这里,大家很可能马上会认为,那就建闸。闸的设计,调枯不调洪,不就是既考虑了联通又考虑工程的作用,难道不是中西医结合的治疗方案吗?可能有不少公众也这样认为,或可能是这样被说服的。
我们需要对鄱阳湖进行中西医结合的治疗方案,但方案可以有很多种,而建闸是现阶段首先应该被否定的方案,理由是:鄱阳湖是一个复合生态系统,更是一个复杂生态系统。它既要涵养千万人口和经济的发展,又要承担长江大肾脏和国际重要湿地的功能。我们要对它进行手术疗伤,是需要慎之又慎的。
两派都依据生态系统管理理论,然而该理论的核心内涵是:只有充分地了解生态系统的结构、功能,以及它的种种生态过程,并根据这些规律性和社会情况来制定政策法令和选择各种措施,才能把生态系统管理好。
鄱阳湖建闸工程的提出才12年的时间,不可能全面地了解即将和建闸关联的鄱阳湖的变化规律,社会情况也是动态变化的,如当初担心的缺水问题,像2020年的大洪水背景下,就不是问题了。而且从目前的鄱阳湖建闸的相关研究成果看,也没有谁能告诉如何控制水位才能系统地解决鄱阳湖的生态问题。事实上,科学的水位控制方案在理论上是得不出来的,因为鄱阳湖本身又是一个复杂系统,枯季鄱阳湖自然属性和独特的湿地环境是这个复杂系统中互为因果的一部分,哪怕现在对其进行一个时间段的控制,也一样是调控了这个复杂系统内部的某个因,它一定会改变整个系统的结构的,可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果。就好比,身体中,它本来是一个肾脏,现在变成了脾脏,哪怕只是一段时间的改变,整个身体就会越来越功能紊乱,健康根本无从谈起。
不建闸的话,方案在哪里?
方案肯定有很多,关键是达成共识。这个共识就是,将不建闸变成一个外置的约束条件,以体现一种“限制激发创新”的新型的解决问题的路径,这是以色列这个受自然资源约束最大也是最具创新特点的国家给我们的启示,他们认为创新的根源是创造新的价值,而且要在一个受限制的“盒子”内进行,这样的话,我们可能会使用百般武艺,去解决问题和创造价值。他们将各般武艺归纳为”减法、除法、乘法、任务统筹、属性依存策略“五种创新思维,大家可以从这五种创新思维看到,没有加法,这就体现了“限制才能激发创新”的内涵。
以此得到启发:首先,哪怕鄱阳湖生态系统正在退化,我们也要对其自身适应性退化的基本规律给予尊重,大自然自有它最智慧的应对方案,我们能做的创新是回到人类行为这个“盒子”内部,进行盒内创新。如进行“减法创新”,将这些年修建的2000多座闸坝适当调整使用或有必要的话进行部分拆除;其次,我们也可以用“任务统筹”,如将鄱阳湖的问题放到长江流域大生态的尺度下来统筹,制定政策,如生态补偿政策,就像给到三江源的生态补偿政策一样,我们成立湿地和水生动物国家公园,请我们的江西老表们将长江这个大肾脏保养好,这或许是一个皆大欢喜的事,等等。
因此应该理性地建议:鄱阳湖闸不应该建,只有不建才有机会让这两种哲学观指导的力量融合,并有机会协同创新,真正解决鄱阳湖的危机。